我不明白他说的这番话的意思,我看着失魂落魄的王经理,问道:“你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
王经理自知说错了话,忙摆摆手说:“没什么。”
说完,他稍微整理下情绪,又说:“你怎么不在家打棺材,反而跑这里来工作?”
我苦笑说:“现在都是新社会了,哪里还有人买棺材啊,打棺材根本就挣不了多少钱,握想着趁着自己年轻,多挣点养老钱。”
我说的话把王经理逗笑了,他说:“没想到你这么幽默,看你的年龄也就比我小个五六岁,没想到自己打算的还不少。”
我挠挠头,有些不好意思,说:“没办法,我也是穷怕了。”
我说的是实话,从小到大,家里的情况一直都不好,从爷爷那开始,家里就一直都住着土胚房,后来,村里人都开始翻盖新房,个个都住进了砖房,我家还是土胚房,直到爷爷去世,老爸才算是翻盖了新房。可是,别人家里都安上了家用电器,而我家呢,唯一的一个家用电器就是手电筒,平常还不舍得用,基本上还是以蜡烛取光,有时候走在村里巷落里我都不敢与别人对视,生怕看到别人嘲笑的目光。
王经理倒没说什么,只叹口气,说:“行吧,今天晚上你就上班,这个工作有些特殊,你只需要毎天晚上的十点到凌晨两点在这里就可以了。工资每月八千,管吃管住,宿舍就在这间房的隔壁。”
我皱了皱眉头,说:“为什么上班时间是晚上十点到凌晨两点呢?”
我没有想到我上班的时间会在这个时间段,据我所知,一般来这里火葬的死人都是赶在下午下班之前被殡仪车拉来,火化死人的时间段也在上午八点到下午五点之间,哪有晚上火化的道理?
王经理呵呵一笑,说:“你也知道,咱们市里就这一家殡仪馆,现在科技是发达了不假,但人的生死还是天注定的,单是咱们市里毎天死亡的人数都能够赶上你那屯子的人了,想要来咱这里火化,都得排号,所以,毎天,每个时间段我们都会安排人员,而你呢,工作时间就在这个时间段里。”
我轻哦了一声,算是明白。
王经理轻押了一口水,说:“对了,在咱们殡仪馆里工作,还有几点忌讳的事情,我得给你交代一下。”
我皱了一下眉头,说:“忌讳?”
王经理说:“对,毕竟我们做的是死人的买卖,当然要避讳一些东西。”
我点点头,这一点我明白,就像是我爸打棺一样,也是有很多忌讳,只是我对打棺不感兴趣,也就不知道老爸的忌讳是什么,总之对于我来说,所谓的忌讳都是扯淡,世界上哪有什么鬼神之说啊,我根本就不相信这些,不过,为了我的钱途,我不得不听王经理掰扯。
王经理看了我一眼,接着说:“第一点,不管火葬车开到哪里,都不允许你帮着家属抬死人。第二点,在车上不允许抽烟。第三点,车子一旦开起来,不能够在中途停车,如果遇到紧急的情况,非要停车的话,一定不能够超过十分钟。”
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规定,我说:“抽烟都不可以么?”
王经理斩钉截铁的说:“不可以!”
我挠了挠脑袋说:“中途不能停车,那经过红绿灯的时候算吗?”
“算!”
我倒,红绿灯也算?万一真的赶上红灯了,那我是走还是停啊?忽然我想到一个问题,貌似我们城市里的红绿灯到了午夜时分都会变成警示灯,所以,这一点应该不用太担心,再说了,红绿灯就算再长也不会超过十分钟。所以,这一点我应该不用担心。
“那还有别的需要注意的吗?”
王经理点燃一根烟,说:“除了工作的时间段之外,无论你听到什么声音,都不要出门,当然,我说的是晚上,尤其是你发车回来后,一直到天亮,就算有人敲你的门,你也不要理会,明白吗?”
说实话,我是真的不明白,如果晚上有同事来找我借个火或者借支烟,我要是不开门,那岂不是把同事间的情谊都破坏了?
虽然有这样的疑惑,但我还是没有说出口,毕竟人家是领导,我这小鱼小虾的,只要听话就行了。
王经理弹了弹烟灰,对我说:“还有什么问题吗?”
我说:“没有问题了,王经理。”
王经理笑了笑,说:“我看咱俩的年龄也差不太多,你也别一口一个王经理的喊了,我听着怪不舒服的,我叫王连,以后你叫我王哥吧。”
我点点头,叫了一声王哥。
王连笑了笑说:“行吧,没别的事你就先到隔壁房间休息,晚上只要别误了时间就好。”
同王连告别后,我悻悻的来到我的宿舍,原本以为这殡仪馆的宿舍不会好到哪里去,没想到,当我打开门的一瞬间,我竟然愣住了,里面的摆设也太高大上了吧,电脑,电视,一张席梦思的大宽床,还带有独立卫生间,热水壶,电饭锅,灶台,可谓是应有尽有。真的是堪比带星级的宾馆了。
真没想到,我还能找到一份待遇这么好的工作。也不知道上一任的司机是怎么想的,居然还辞职?想想之前的工作环境,再看看现在的工作环境,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!
现在才四点多钟,距离我出车还有的是时间,我先洗了个澡,然后随便从冰箱里拿了点吃的填饱肚子,然后直接躺在床上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。
当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钟,我简单的洗了一把脸,就去了值班室,值班室在一楼,而且是在靠中间的那个大厅西侧,王连跟我交代过,九点五十之前必须到达值班室,替换掉上一个时间段的同事,因为从九点五十开始就已经算是我的工作时间。
晚上的殡仪馆要比白天安静的多,除了被夜风刮的哗啦啦直响的树叶之外,再没有其他的声音,我也没有看到有火葬车从外面开进来,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,晚上真的会有人家给殡仪馆打电话吗?也许我只需要在值班室里从九点五十做到一点五十就可以了。这么一想,不由得又是一阵欣喜,这可真是一分美差,啥也不用干,月月只需要领工资就好了。
这样想着,便加快了步伐,很快,我就来到了值班室,整个大楼里,除了值班室的灯还亮着之外,再看不到任何的灯光。
站在值班室门口,我轻轻敲了下紧闭的房门。听到里面传来进的声音,我才推开了门。
值班室并不大,里面的摆设也相当的简单,一张桌子,一把木椅子,还有两个暖瓶,桌子上摆放着一部电话和一本记录本,除此之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。
此时,那把椅子上正坐着一个年龄大概四十岁左右的男人,他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,看都没有看我一眼,我有些尴尬的走过去,原想打个招呼,不料他开了口说:“新来的吧,这里的规矩都懂吧,以后早来会,别拖拖拉拉的。”
他说话的语气很冷,没有任何的表情,这让我有点不太适应,我拿过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时间,九点四十五分,这个时间应该不算晚吧?毕竟我接班的时间是九点五十,不过,我没有打算同他理论,怎么说我也是新兵蛋子,可不敢随便的招惹他们。
我点点头,说:“王经理把规矩都告诉我了,我都记下来了。”
他点点头,按灭手机,从椅子里站起来,这才看向我,他的眼神在我身上游走一通,不禁皱了下眉头,说:“怎么,你没有带杯子?”
我看着他,有点不理解,说:“为什么要带杯子?”
他说:“难道你不用喝水的么?”
经他这么一说,我才发现,原来桌子上没有水杯,刚刚看到的水杯是他自己带来的,这就有点尴尬了,待遇这么好的殡仪馆,怎么会连喝水的水杯都不给准备呢?
见我不说话,他又说:“算了,我的杯子留给你用吧,记得明天自己带杯子来。”
我还没有来得及感谢,他就径直朝门外走去。
真是一个奇怪的人!
我走到那把椅子前,一屁股坐了上去,屁股刚刚接触到椅子,我猛然又站了起来,因为这把椅子的温度太低了,好像这把椅子是刚刚从冷库里搬出来似的,刺骨的寒气直往我的身上逼来。
这是怎么回事,刚刚那个人不是一直都坐在上面么,怎么说这椅子也得有点温度吧,单不说那人坐的时间长短,只要他坐了,这椅子上一定会留下些温度,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冰?况且现在是夏天,虽然已经是入夜时分,也不至于这么冷吧?
我怀揣着疑惑,伸手朝椅子面摸去,当我的手即将摸到椅子时,门外传来一阵轻缓的敲门声,这声音来的有些突然,吓得我一哆嗦,转身朝门口看去。
外面的敲门声还在继续,我忙说声请进。
可是,门外的人似乎没有听到我说话,他还在敲门,我真是奇怪了,难不成这敲门的人是聋子么?我想也没想径直走到门前,一把把门打开。
小说《打棺》 第4章 殡仪馆的忌讳 试读结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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