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道士倒在地上，七窍流血。

白发道士更是双眼浮现血丝，心梗而亡。

继母直接被吓晕过去，连喊下人的机会都不曾有。

我将继母拖到床榻上，轻抚她的发髻：“好好睡一觉吧，莫要再醒来了。”

接着，我转身离去，不再看身后那个将死之人。

我回到屋里收拾包裹，无意间发现梳妆台里还有一枚簪子，那是沐泽送我的，是他意识清醒的时候送我的。

当时我问他，为何送我。

他说因为我是他的妻子，所以应该给我送一份礼物。

后来我才知道，这簪子不过是赏赐下人没赏赐出去的物件，为了让我安心给他治病，这才大发慈悲的给了我。

他口口声声说我骗了侯府，实际上他何尝不想利用我除去自己的病。

骗我的人不仅仅只有年瑶和侯府夫妇，还有沐泽他本人。

若不是他们齐心协力的骗我，我会蒙在鼓里付出真心吗？

想起昨日在侯府门前看见的画面，那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里，真是刺眼又可悲！

骗我的人凭什么幸福下去？

我紧咬牙关，沉下心来留下最后的愿望。

侯府啊侯府，你们可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，你们可以利用我骗我，可既然想得到好处，就要付出代价。

诸行无常，沐泽就该继续受苦！

…

夜里，我带着母亲留下的遗物和足够我下半生存活的盘缠离开年府，孤身一人踏上了去遂州的路。

在我的周围，连山匪都碰不到，陪着我的恐怕只有孤魂野鬼。

我又何尝不是世间一律无归无去的魂？

花了半个月赶路，在半道上的客栈落下脚，听到有人议论京城侯府。

“听说京城发生一件怪事！”

“何事？”

“京城侯府的小侯爷本来是病好了的，可是就这段日子又恶疾缠身，甚至比之前的病更加严重，常常口吐鲜血浑身抽搐，和鬼上身了似的！”

“就是那个一战成名的侯府沐侯爷？”

“是啊！”

“我记得他之前娶了一位紫薇星宿的妻子，病在三个月之内便好了，如何又发作了？”

“害，本来我是不信这些的，但现在不得不信了，据说沐侯爷过河拆桥，病痊愈后第一时间就休了紫薇星宿的妻子，另娶他人！”

“真骇人啊，你们说这是不是报应啊？”

“…”

客栈里的人互相议论着，我藏在面纱下的唇微微上扬。

吃饱喝足，休息了一晚上，我继续赶路去往随州。

花了一个月的功夫，我终于来到了遂州。

在遂州一处繁华街道里，我买下了一座宅子供自己住。

我孤身一人，又是一个女子，住在这里免不了引起周遭的议论和猜忌，还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男子打扰。

不过也幸好这里是繁华街道，那些人除了耍耍嘴皮子功夫，其他的也不敢造次。

只是住在这里不到几日，便有几个不速之客上门了。

年瑶和我爹，还有侯府夫妇。

他们的脸憔悴不堪，似乎花了好些功夫才找到我。

“我求你救救我儿子吧，年纯，你要什么我们都答应你！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，那是我们的命根子！”

“年纯你还我母亲！你为何要咒死她，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冲我来啊！”

他们的声音堆积在一起，吵的我耳鸣。

侯府夫妇给我下跪，求我治好沐泽。

年瑶哭的肝肠寸断，要我还她母亲。

至于我爹，则一言不发，只是沉默不语的望着我。

家门口围满了看戏的百姓，众说纷纭。

有人说侯府夫妇不仁德，不道义，不配再求我。

有人说年瑶活该丧母，母女简直是毒妇。

有人说我心如蛇蝎，报复心强，乃是小人中的小人。

可不论外人如何说，我都不会再给他们机会了。

他们为了打动我，在遂州住了几日，日日往我家里跑。

软硬并施，威逼利诱。

突然一日，侯府夫妇没有来。

我觉得好奇，稍微打听了一番。

原来是官家怀疑侯府结私党，下旨抄家扣押老侯爷，宫里的人在这几日已经把侯府夫妇逮捕走了。

至于派给沐泽的御医全部召回，沐泽在从侯府爬到京城的街道上喊冤，结果被一只白事队伍不小心踩死了，被踩得面目全非血肉模糊，和那位被他乱棍打死的下人酷似。

得知此事，年瑶吓得六神无主。

她再也不敢来我面前哭她的母亲，人半疯半傻，嘴里一直念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，在遂州跑的不见了。

所有人疯的等死的死，皆是触目惊心的下场。

唯有我爹，白发苍苍的出现在我家门前。

“爹爹快回去吧，遂州不是什么好地方，不养人。”

我疏远的站在原地，没有靠近他。

爹爹的眼神甚是疲惫，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的疲惫。

他佝偻着身子，垂着头，声音沧桑。

“为何不杀爹爹？”

我安静的望着他，就像小时候那样，站在角落里看他的背影，永远不敢像年瑶一样冲过去扑在他的怀里。

从小到大，他从未给过我这种权利，哪怕他每次外出带回来的礼物有很多，我也不敢主动去要，只是站在一旁等年瑶选完了才过去。

毕竟没有足够的爱，我不敢，也不配。

年瑶不高兴的时候总能找爹爹诉苦，而我却只能一个人去祠堂，守着母亲的牌位念叨不停。

我明明还有一个亲人，然而聊胜于无。

人的心只有一颗，怎么能一分为二呢？说起来手心手背都是肉，其实手心的肉是护在掌中，手背日日风吹日晒，哪里的一样的待遇？

良久以后，我释然的笑了笑。

“因为你是给予我生命的人，仅此而已。”

是父亲，但不是父亲。

小说《福女复仇》 第5章 试读结束。